从二起故意伤害案件看正当防卫

案例一：
岳某一与其弟岳某二到河海交界处钓鱼，期间，王某某酒后上前滋事，让二人缴纳10元“垂钓费”，岳某二与其理论，拒绝交款，双方发生争执，岳某一上前劝阻，但岳某二与王某某还是扭打在一起，随后王某某用木棒追打岳某一和岳某二，未果，该又捡起大石块要向岳某一和岳某二砸去，见状，岳某一上前夺下石块，并将王某某控制压在地上，并让岳某二报警，警察赶到将三人带至派出所，经鉴定，岳某一制服王某某时，致其肋骨骨折，系轻伤二级，岳某一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刑事拘留。
案例二：
邓某某系外卖送餐员，案发当天到某小区送餐，因登记问题与保安刘某发生争执，刘某上前追打邓某某，邓某某一直躲避并欲骑车离开，刘某见状将邓某某从电动车上拽下来，并抄起手边塑料凳子砸邓某某头部，邓某某夺过塑料凳子回手打刘某腰部一下，后刘某与另一保安合力将邓某某压在地上，小区物业经理赶到并报警，双方验伤，刘某肋骨骨折，经鉴定为轻伤二级，邓某某多处软组织挫伤，经鉴定为轻微伤，后邓某某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刑事拘留。
法理分析：

以上两起案件的主要争议焦点在于，岳某一、邓某某的行为是否构成正当防卫。
依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（以下简称《刑法》）第二十条第一款规定：“为了使国家、公共利益、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、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，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，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，属于正当防卫，不负刑事责任。”
正当防卫必须具备以下五个条件：第一，不法侵害应当确实存在；第二，不法侵害应当正在进行；第三年，防卫之对象应当为不法侵害实施者本人；第四，防卫者必须出于制止不法侵害的目的，要有防卫认识和意志；第五，要求防卫行为尚未明显超过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损害。
律师在辩护过程中从以下两个方面进行了论证：
首先，岳某一、邓某某的行为是防卫行为还是故意伤害行为？ 
2020年8月28日，两高一部发布的《关于依法适用正当防卫制度的指导意见》（以下简称《意见》）对界分正当防卫与相互斗殴进行了明确规定：因琐事发生争执，双方均不能保持克制而引发打斗，对于有过错的一方先动手且手段明显过激，或者一方先动手，在对方努力避免冲突的情况下仍继续侵害的，还击一方的行为一般应当认定为防卫行为。
两起案件均系因琐事双方发生争执，进而发生打斗，明显一方先动手，并持棍棒、石块、凳子等物品加以侵害，手段明显过激，且侵害行为一直持续，在此前提下对方予以还击，其行为是符合《意见》的规定，因此岳某一、邓某某的行为应认定为防卫行为。
其次，两起案件当事人的防卫行为是否过当
两起案件均系不法侵害人受伤，并达轻伤二级，符合故意伤害罪的立案标准，但是否能因此就认定两起案件属于防卫过当案件呢？在此，《意见》就防卫过当的具体适用也进行了规定，即防卫过当要同时满足“明显超过必要限度”与“造成重大损失”，二者缺一不可，而“造成重大损害”是指造成不法侵害人重伤、死亡，造成轻伤及以下损害的，不属于重大损害。因此，两起案件中虽造成不法侵害人轻伤二级的结果，但显然不属于重大损害，因此岳某一、邓某某行为亦不属于防卫过当行为。
最终，检察机关认定岳某一、邓某某的行为系正当防卫，岳某一案件被公安机关做撤案处理，邓某某被检察机关做不起诉处理。
律师思考：
该两起案件均系公安机关以涉嫌故意伤害罪立案侦查，并对防卫人采取刑事拘留强制措施，历经37天后移送审查逮捕，检察机关作不批捕决定后，防卫人被取保候审才得以释放，虽然法律最终还二名当事人以清白，但失去的37天自由也再无法弥补。在司法实践中，仅以伤情鉴定结果作为立案标准，以赔偿与否作为取保候审前提的办案方法，都显得过于简单粗暴，这便要求执法者能在办案过程中更注重查明前因后果，分清是非曲直，坚决捍卫“法不能向不法让步”的法治精神。

本文转自九九法律文书网，网址https://www.wenshu99.cn/article-186.html

作者管津君律师。

管津君律师，法学硕士，高级企业合规师，盈科刑辩学院商业贿赂犯罪研究中心副主任，曾任员额检察官，具有十年刑事案件侦查、审查工作经验，执业后擅长刑事辩护、刑民交叉及企业合规及风险防范等业务。 自执业以来，指导并办理：多起“正当防卫”案件，公安机关撤案或检察机关做不起诉决定；办理涉黑案件，将17起犯罪事实辩护至法院仅认定1起犯罪事实；涉案100余万元诈骗案件，在量刑建议有期徒刑十年以上，辩护至公诉机关撤回起诉并做不起诉决定；非法吸收公众存款金额4亿余元主犯，经辩护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六个月；电信诈骗1000余万元，二审辩护至改变罪名并减刑；三死十一伤重大责任事故案件，成功做不批捕决定并取保候审；以及为多起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在侦查阶段即办理取保候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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